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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章 可不可以等我死了你再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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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挂了电话,胡萍马上打给潭思齐,请他帮忙去看看伍秋雨。

    潭思齐急匆匆赶到的时候,伍秋雨已经不在草地上,他给她打电话,无人接听,他来到她的宿舍楼大门口,宿管阿姨不让进,他只好退出来打电话给董妍。

    电话还没接通,就听到宿舍的一楼洗漱间传来几个女生的尖叫声,洗漱间的窗户与大门方向一致,他顺着声音从窗户看过去,只见昏黄的灯光下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,她用两手捂着双耳。

    潭思齐只觉得脑子发出一阵轰鸣,他顾不上许多,直接冲了进去,宿管阿姨晚他一步到达洗漱间。

    伍秋雨还在捂着耳朵,左手腕就像安装了喷射器一样,鲜血从哪里喷涌而出,捂住右耳的右手指缝间还插着一把打开的美工刀,她对着众人,满眼的恐惧与绝望,嘴上念叨着“对不起!我答应过你等你来的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!这些血怎么冲也冲不掉……”

    潭思齐上前抱住伍秋雨,她一惊,美工刀掉落在地,潭思齐把刀踢到一旁,右手牢牢摁住她左腕的伤口。

    宿管阿姨拿出手机打给了120和警务处,并要求所有学生回到自己的宿舍。

    伍秋雨任由潭思齐抱着,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来,看清了自己正躺在潭思齐怀里,她用虚弱的声音问“哥,你怎么在这里?”然后没等潭思齐回答又接着问“我怎么在这里?”

    半个小时后,医院里,胡恩急匆匆赶到,伍秋雨看到他的时候,并不像上次那样嚎啕大哭任意释放情绪,此刻的她眼神灰暗,勉强挤出笑脸叫了一声“四舅”。

    她这么乖巧,不哭不闹,胡恩只觉得大事不妙,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仿佛有千钧重。

    伍秋雨失血过多,到医院后没多久就浑浑噩噩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潭思齐浑身是血,胡恩让他先回学校,他不肯走,严东义赶来看了伍秋雨后把他带回学校了,第二天还要上课。

    胡丰开车去接胡萍,兄妹俩赶到省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,胡萍红肿着双眼来到病床前,她已经流了一路的眼泪了。

    那是一间双人病房,已经关灯,看不清孩子苍白的脸,但是借着外面的灯光,还能隐约看到她胸前被子轻微的起伏,证明她还有呼吸,还活着。

    胡萍现在对伍秋雨别无他求,只要她活着,就够了。

    兄妹三个商量了一下,胡萍守着伍秋雨,胡恩和胡丰先回家睡觉,他们天亮后还要上班。

    伍秋雨睡得并不安稳,早上醒来,隔壁床的病人已经出去散步了。

    她睁开眼看到母亲那一刻,想给母亲一个微笑,眼泪却不由自主涌出来,她笑得比哭还难看,“阿娘~对不起!”

    胡萍含泪笑了,她握着伍秋雨的手,极尽温柔道“傻孩子,你没事就好!”

    伍秋雨感到很无望,很悲哀,很痛苦,她哭了很久后停下来,跟胡萍说“阿娘,活着太难了,我坚持不下去了!阿爷说得没错,我一点用都没有,我就是个累赘……”

    胡萍打断伍秋雨“别听他胡说!他才是累赘!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,阿娘不需要你做什么,只要你活着,只要你健康平安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你阿爷……你以后就当没这个人吧!等你出院了,我就跟他离婚,我们自己过。”胡萍看着女儿坚定的说。

    伍秋雨刚收住的眼泪又涌出来,她哽咽着说“对不起!我也不想这样……可那个念头我怎么也甩不掉……”

    胡萍捂着胸口,有一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。

    根据这段时间对抑郁症的了解,她知道,从大概率上,有了第二次自杀,基本上就很难回头了。

    但是哪怕还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,她都不愿意放弃,此时的她已经没有退路,忍着悲痛对伍秋雨说“我知道活着很难,但是,你可不可以容忍阿娘自私一次?可不可以等我死了你再死?”

    伍秋雨没有说话,失声痛哭,母女俩哭作一团。

    大哭一场之后,伍秋雨心情开朗了许多,她问胡萍“你跟阿爷离婚,法院还是会把我和妹妹其中一个判给他吗?”

    胡萍“是的,如果他们家人一定要纠缠,最终上了法庭,你们都还没成年,最后应该就会判一个给他,你妹妹也马上要上高中了,以后离开了家,判不判给他都无所谓了,她放假了就回来跟我们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我早就该跟他离婚了,如果早点带你离开那个家,也许你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,都怪我!”胡萍很后悔,早在十年前她就想跟伍阳离婚的,就是舍不得两个孩子,手心手背都是肉。

    “不怪阿娘,是我自己的问题,是我不够坚强。”伍秋雨很惭愧,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母亲。

    胡萍蹙眉“你忘了叶医生跟你说过的吗?永远不要自责,这不是你的错,是阿娘对不起你。阿娘一定要让你好起来,不论用什么办法。”

    伍秋雨这一次割的很深,医生说可能会影响到手指的功能,好在伤在左手而不是右手。

    一周后伍秋雨从省人民医院出院,去精神卫生中心住院治疗,这一住就是大半年,治疗方案换了很多次,医生用尽了各种办法,却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,加大药量后伍秋雨终日昏昏沉沉。

    2012年春,胡萍和伍秋雨娘俩第一次在医院里过春节,放寒假的伍秋思也过来陪着她们,胡丰和胡恩也常去医院看望伍秋雨,没了伍阳,哪怕是在医院里,这个节过的还算是安稳。

    伍秋雨出事后胡恩回了一趟县里,去警告伍阳,如果他再敢打扰到伍秋雨治疗,一旦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他就让伍阳下半辈子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。

    伍阳这一次倒是老实了许多,不敢再催魂夺命连环call,狂打胡萍电话了,但是大年初五的时候,他摔了一跤突然就起不来床了。

    他给胡萍打电话骂骂咧咧道“胡萍,我中了你四哥的诅咒,现在起不来床了,你快回来看看我!”